母权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意义的失败。
——恩格斯
母权的失落父系的兴起
——郭沫若对临夏遗迹合葬墓的一点说明
前不久，在永靖县博物馆展厅墙壁上，看到了(1964)年我国著名历史、考古学家郭沫若先生读《甘肃临夏秦魏家遗迹第二次发掘的再度收获》一文后，写给《考古》杂志“对临夏遗迹合葬墓的一点说明”的信件，现录如下：
“读了《考古》(1964)年第(6)期，看到黄河水库考古队甘肃分队的《甘肃临夏秦魏家遗迹第二次发掘的再度收获》中论到合葬墓的意见，认为“这很可能是以男子为主体，而把女子作为殉葬者来处理的”。我觉得这把当时尚非阶级社会的劳动人民的男子说得似乎太野蛮专横了一点。我写了一点意见如下，以供同志们参考。
由男女合葬墓中的骨骸情况来看，很可能是女子自愿殉死的。
（一）二十九座墓中，合葬墓只有五座，表示着殉葬并未成为固定的制度。
（二）女子曲肢，依附看男子的左肩，表示着依依不舍的情态。
（三）男子多单葬者，女子亦有单葬者，表示着女人纵先死，而男子则不殉死。
（四）女子的单葬，也表示着尽管男人先死，而女人亦可不必殉死。
——郭沫若一九六四·六·二十五”
此信前，立之甚久，感触良多。在半个世纪前，我上小学时，在课本上知道黄河是母亲河，“中华民族的摇篮”。我国五千年文明史无不叙说着黄河文化：彩陶上的刻画符号、甲骨文、钟鼎文、石鼓文、隶书、正楷，延续着华夏民族的血脉。黄河上游的河州，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历史记载粲然，最早的地理书《禹贡》有载：“大禹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古遗址星罗棋布，自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瑞典学者安特生黄河流域发掘古遗址，开启了考古之门。甘肃、青海地区马家窑、齐家、辛店文化等遗址都命名于这个时候，安特生还写了《甘肃考古记》。当时，黄河古文化震动国内外考古界，影响深远。其后，我国考古学者进入更深、更广泛的领域。(1945)年，著名考古学家夏鼐在甘肃宁定县作考古调查，在魏家咀附近的阳窪湾找到了齐家型的墓葬，并找到了齐家坪式文化遗存，和仰韶期的层位关系，否定了中国文化西来说，建立起了我国的考古学。新中国成立的(20)年间，黄河上游的考古进入一个新的历史纪元，黄河考古队的发掘考古；尹达、郭沫若等一批著名历史、考古学家的关注，如尹达、郭沫若分别著的《新石器时代》《中国史稿》中，对黄河上游古文化一定篇幅的记述。(1964)年郭沫若写的“临夏遗迹合葬墓的一点说明”的信件也是其对古河州地区关注的一个最好说明。
大约(5000)年前后，黄河流域的一些氏族，由母系社会逐步进入了父系氏族社会。我们从黄河上游的马家窑、齐家文化遗存中，可以看到原始公社开始解体、阶级社会的因素开始萌芽，并终于取代了原始社会。郭沫若在其《中国史稿》中指出：“父权制的确立是和新的婚姻形态相辅而行的，并借助新的婚姻形态而发展和完善起来。随着母权制过渡到父权制，对偶婚也转变为一夫一妻制。一夫一妻制和对偶婚不同的地方，从表面上看，是对偶婚缺乏一种独占性的同居，而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关系是男女双方比较牢固和持久的结合，除了特殊的情况需要离异者外，一般都发展成终身的夫妻关系。由这样的夫妻形成的社会生活的基本细胞，和母系氏族制度是根本不同的，因而成了氏族制度瓦解的一个重要因素”。父系制的形成和私有制是分不开的。永靖县齐家墓葬中表现的尤为突出。在大河庄一座墓葬中放置有猪颚骨(36)块，秦魏家遗址的一座墓葬里竟达(68)块。这说明，牲畜是一种主要的私有财产，墓中下颚骨的多少成了衡量私有财富的标帜。我这里撷取了选人《新中国的考古收获》一书的秦魏家墓地的照片，以增强对秦魏家遗址的影响、记忆。
郭沫若在其信中提到的秦魏家遗址，现已被黄河淹没成为刘家峡库区。这个遗址原在永靖县秦魏家村东名叫“耧子地”台地上，北与大河庄遗址隔沟相距(0).(5)公里。遗址范围东西长约(200)米，南北宽约(150)米。地势由北往南逐渐升高，中部有一条东西向的小路穿过，把墓地分成南北两部分。(1956)年和(1960)年先后两次发掘，揭露面积(1011)平方米。这个墓地共发现墓葬(138)座，形制基本相同，都是长方形的竖土坑。南部墓地分上下两层，上层(99)座，排成六排；下层(8)座，排列较零乱；无论上下层，骨架头部都向西北方向。在它的东边二十多米处，还有一片规模较小的墓地，东西三排共(29)座，骨架头部一律向西。这表示，人们依然生活在氏族制度中，严格遵守着在本氏族墓地埋葬死者的传统。在位于南部墓地东北边有一天然砾石排列的“石圆圈”，直径(4)米，其中有几块砾石上面遗有赫石粉末迹。从以上墓葬分析，埋葬方向是以地形而定的。墓葬区，南靠山，北靠河，南高北低。最直接的也是最原始的，人活着睡觉的时头枕高不枕低，这样就是顺从自然规律。其“石圆圈”在墓之东南，与墓区人骨架头部的方向所一致。“石圆圈”显然是祭祖先或祭天佑祖先的。三件羊肩胛卜骨，已灼无钻迹。卜骨一件，发现与墓(23)的高领双耳罐内，也说明其人为巫师。随葬小石块，少者(2)块、多者(105)块和赫石粉撒施，与宗教巫术活动有关。这表明原始宗教活动很兴盛。墓中的随葬物，一般放于骨架脚下方，猪下颚骨大多埋在墓口。以示用具于骨分开。骨匕放在腹、腰部，个别放在手边、头边，为手持物。绿松石在耳旁或颈部，为饰品。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24)座合葬墓，其中成人合葬墓(16)座，成人与小孩合葬墓(8)座，这些墓中小孩，不管是单葬或合葬，都是作为父权制的继承人，即氏族成员，而埋入氏族公共墓地。此是父权制确立后必然产生的现象。在成人合葬墓中，一个仰身直肢居右，一个侧身屈肢居左。经鉴定：仰身者属男性，侧身者为女子，面向男子。这种现象表明，妇女的社会地位日趋下降。那时，虽然男女合葬墓不多，和单身葬共存，反映出父系氏族公社形成后妇女社会地位逐步下降的趋势。
改革开放后，东南沿海经济社会迅速发展，西部滞后，与东南沿海拉开了差距，在文化宣传方面的差距就更大。东南沿海的考古研究进入新的历史时期，成就辉煌，宣传的力度亦大。而黄河古文化的影响渐渐在缩小，其主要原因是，重视程度和缺少这方面更多的人才及研究。
((2009)年(11)月(5)日民族报晚(5)版)
作者：史有勇，民族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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