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文化,这一源于黄河上游的古老文明,与禹夏文化之间存在着深厚的历史联系。通过考古发掘,我们不断揭示出两者之间的交织与影响,为理解中华文明的起源与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
齐家文化,这一命名源于1924年在甘肃省广河县齐家坪的首次发现,由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揭晓。他当时认为,齐家文化代表着该地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之源,并进一步推测,甘肃和河南的仰韶文化均受其深刻影响。然而,1945年,中国考古学家夏鼐在甘肃阳洼湾对齐家文化墓葬进行发掘后,从地层学角度首次证实仰韶文化的年代实际上早于齐家文化。这一重大发现,夏鼐在《齐家期墓葬的新发现及其年代的改订》一文中进行了详细阐述,从而对安特生关于甘肃新石器时代文化的分期理论提出了有力反驳。
齐家坪遗址
经过考古学家的鉴定,齐家文化的年代大约距今4050年至3950年,这一时期处于新石器时代的晚期与青铜时代的早期。其文化特色在西北地区独树一帜,与黄河中游的龙山文化中晚期相呼应。
齐家文化的分布范围广泛,从东部的泾水、渭河流域到西部的湟水流域,南至白龙江流域,北达内蒙古阿拉善左旗附近。这一文化主要在甘肃、青海、宁夏三省区扎根,同时也涉及内蒙古和陕西的部分地区,覆盖了约750平方公里的辽阔地域。
在齐家文化遗址中,考古学家们发现了丰富的遗物,包括陶器、铜器、玉器、石器和骨器等,总数超过1万件。特别是在甘肃中部的黄河上游及其支流洮河、大夏河流域,以及临夏、积石山、东乡、永靖、临洮、兰州、榆中等地,共发现了120多处齐家文化遗址。其中,甘肃武威的皇娘娘台遗址、永靖的大何庄遗址以及广河的齐家坪遗址等都是正式发掘的重要遗址。
齐家文化的陶器以平底器为主,辅以圈足器和三足器,其特点在于多耳设计。这些陶器以素面为主,其中双大耳罐和高领双耳罐最具特色。在纹饰上,篮纹、绳纹、锥刺纹和刻划纹等装饰手法随处可见。而彩陶则展现出简朴自然、清新别致的风格,红彩为主,常以三角纹、网纹和菱格纹等几何形图案进行装饰。
临夏出土的齐家文化陶器
齐家文化的铜器种类繁多,以小型器物为主,涵盖了璧、瑗、斧、刀、匕首、矛、锥、牌饰、扣、镯、钏、指环、镜等多种类型。这些铜器大致可分为礼器、工具、装饰品以及小件兵器等类别。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广河齐家坪遗址中出土的一面铜镜,被誉为中国最早的铜镜之一,被尊称为“中华第一镜”。同时,一件出土的铜斧也成为了齐家文化铜器中的最大标本,彰显了该文化的独特魅力。
广河齐家坪遗址出土的铜镜,展现了齐家文化的独特风采。这些铜器,不仅包括红铜制品,还有青铜器,其制造工艺精湛。北京钢铁学院对部分出土铜器进行金相鉴定后发现,齐家文化的铜器制造方式既有锻造,也有范铸。例如,永靖秦魏家出土的铜锥就是青铜冷锻的杰作,而铜斧则是红铜单范铸造的典范。这些青铜器的出现,标志着齐家文化已经迈入了青铜时代早期,对中华民族早期青铜器铸造和生产力的发展都做出了重要贡献。
积石山县出土的齐家文化双耳素陶鬲,经考古学鉴定,揭示出齐家文化的年代跨度为距今约4050年至3950年,这一时期恰好与禹夏王朝相吻合。因此,齐家文化圈被视为当时华夏文明的核心区域之一。古羌人在此创造了辉煌的齐家文化,即早期或早中期的禹夏文化,为中华文明的崛起奠定了坚实基础。马志勇先生曾指出:“大禹建立夏朝前后,河湟地区便已存在夏文化,夏朝的建立更是强化了这一文化的传播。齐家文化与夏文化在时空上高度重合,实质上就是夏文化的一种体现。夏禹文化的源头在河湟,其繁荣也在于此,并向东传播至中原地区。齐家文化在华夏文明的演进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此外,齐家文化也被国际考古学界公认为中国最早的青铜文化。出土文物显示,齐家文化引领了青铜时代的潮流,步入青铜时代早期,对中华民族早期青铜器制造及生产力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齐家文化的分布范围广泛,涵盖了甘肃、青海、宁夏等地,并延伸至内蒙古和陕西的部分区域。这一区域地处青藏高原、蒙古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汇地带,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多样的生态环境,为文化的孕育和交流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易华博士进一步阐释道:“齐家文化分布区不仅是中国地理的中心区域,更是东西文化交流和人类迁徙的重要枢纽。这里率先接受了青铜文化和游牧文化的洗礼,逐渐崛起为中国上古时期文化的中心。”
综上所述,齐家文化作为夏早期或中期的文化代表,与黄河中游的龙山文化中晚期相呼应,共同见证了中华文明的起源与发展。
龙山文化,主要分布在黄河中下游的河南、山东、山西、陕西等省,涵盖新石器时代晚期至铜石并用时代,时间跨度为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2000年。其中,河南龙山文化以其豫西、豫北和豫东的集中分布区域著称,它承接了庙底沟二期文化,并发展出中原地区中国文明初期的青铜文化。放射性碳素断代显示,其年代范围为公元前2600年至公元前2000年。
而二里头文化,则以河南省洛阳市偃师二里头遗址的一至四期为代表,属于介于中原龙山文化和二里岗文化之间的考古学文化。该文化的聚落形态多样,包括超大型都邑、区域性中心聚落以及中、小型村落。建筑风格也各不相同,有大中型夯土台基、地面式建筑和半地穴式房屋等。墓葬方面,规模、葬具和随葬品均显示出社会的明显分化。因此,二里头遗址和二里头文化成为了探索夏文化的重要研究对象。
1996年启动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结束后,越来越多的学者倾向于认为二里头文化的主体为夏人遗存。这一观点在河南省登封市告成镇的王城岗遗址中得到进一步印证。该遗址不仅以豫西龙山文化类型中晚期为主,还兼容了新石器时代最早期裴李岗文化和相当于夏代的二里头文化与商周文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是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首批确定的六大重点都邑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近年来,学术界对于齐家文化与黄河中游龙山文化以及河南二里头文化和“禹都阳城”河南王城岗大城遗址之间的关系展开了深入探讨。易华等学者提出,河南偃师二里头文化可能因夏朝迁都而形成,属于夏晚期文化。同时,他们还认为甘青宁地区的齐家文化就是夏早期或中期的文化。这一观点得到了冶金考古学、植物考古学和动物考古学的有力支持。齐家文化与二里头文化在多个方面展现出惊人的相似性,如都进入了青铜时代,物质生活丰富且技术水平相当。此外,两者在宗教信仰和意识形态上也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均用牛、羊肩胛骨进行占卜决策,并使用相同的礼器。
进一步的研究还揭示,中国境内比二里头文化更早的青铜时代文化仅有齐家文化,而与其相当的朱开沟文化也明显受到了齐家文化的影响。因此,有理由相信二里头文化的青铜技术源自齐家文化。
易华博士进一步阐释道:“倘若夏朝真的存在,那么齐家文化无疑是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夏朝,作为新石器时代与历史时代的过渡期,见证了东西方民族与文化的激烈碰撞与交融。齐家文化,与夏代纪年相吻合,正是这一时期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物。大约在距今4000年前,东亚社会经历了深刻的变革,首个国家雏形初现。西北地区,地处黄河农业文化与西北草原文化的交汇之处,而东方定居农业文化则受到了西方游牧文化的冲击,这里成为了东西方文化接触的前沿,并孕育出了独具特色的齐家文化。值得一提的是,齐家文化与羌族有着深厚的渊源,不仅为周秦文化的源头,更有可能就是夏文化的载体。”
此外,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成果已充分证明夏朝的存在。在此背景下,易华博士的论点显得尤为有力。若此论点成立,那么齐家文化与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以及禹夏文化之间的联系将变得清晰起来。大禹“出西羌”、“导河积石”治理黄河上游水患,后受尧舜之邀或指令东迁治水建功立业,夏族逐渐发展壮大并建都“禹都阳城”,这一系列历史事件也就有了更为可信的联系和清晰的脉络。
齐家文化博物馆
然而,关于齐家文化的起源,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有学者提出,齐家文化的源头可能来自陕西龙山文化。据历史记载,启继位后,原大禹的接班人伯益因不满而离开,导致部分部族的不满,其中以有扈氏为代表。有扈氏是西北雍州一带实力强大的部落。据《史记·夏本纪》记载,启曾对有扈氏发动战争。随后,《括地志》指出雍州南部的鄠县曾是夏的鄠国。最终,夏启成功剿灭有扈氏,部分有扈氏西迁至西北地区,逐渐演变为齐家文化。
南京大学历史学院的丁新博士进一步阐释了这一观点。他认为,有扈氏确实位于西北雍州一带,这为公元前2000年左右齐家文化的产生提供了合理解释。同时,丁新博士也指出,齐家文化与陕西龙山文化更为接近,而非与马家窑文化存在继承关系。例如,夏鼐先生就曾提出,齐家文化并非独立发展自半山—马厂文化,而是受陕西龙山文化的影响而形成。
此外,在商代夏之后,齐家文化的一部分被编入姜戎,活跃在陕西和山西南部地区,为商核心区的北部提供了有力的拱卫;而留在原址的另一部分则逐渐演变为辛店和寺洼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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